2007/05/28

將謂偷閒學少年



昨日料理舊物,翻開一書畫習作,當中有程顥《春日偶成》句。當年年少老成,唸了一個學期宋明理學,活剝生吞,倒是喜歡程朱的詩句。寫了廿年後,到了今天才合用。

程夫子,也是放不下,怕人家閒話。

閒,能偷得著,還怕甚麼。

2007/05/26

Mr Emerson

好老師,有時不一定是在學校碰到的。巧合的是,他卻是弟弟中學時的歷史老師,退了休好幾年。

和Mr Emerson認識,是幾個月前的事。

事緣年多前在搜集資料的過程中,在港大論文庫中看到他在寫有關Stanley Internment Camp的碩士論文,繼續搜查,知道他的一些背景資料,和他在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 Hong Kong Branch負責的活動,便打算去碰碰他。

年初一月,專程到Helena May參加了一次RAS的聚會,偶上了這位Mr Emerson,便找緊機會問他有關戰時赤柱的事,他解答了我幾個問題,便說過兩天便會帶朋友去看看,問我要不要跟他一度去,雖然那時脫離天天回赤柱的日子不久,還是跟隨他遊了一趟Stanley Internment Camp,當然,其中一座便是剛住過年多的E Block。還有,到了旁邊的母校和墳場,整個過程,他便是那樣熱心和大家講述戰時是怎樣的情況,大家都聽得很有趣味。臨別前,他還囑咐我有甚麼事,可隨時找他。

事隔多月,完成功課後,給了他一個電郵,說希望聽聽他對我研究方向的意見,當天便收到他的回覆,還約好見面時間地點。

昨天和他在尖沙咀青年會見面,我早了十分鐘到,他不遲也不早。在咖啡室坐下,我把完成論文的Abstract和打算研究的Proposal給他看,他看完後,先是說了一番“很有趣、很有意思”的鼓勵說話,跟著便問我會否介意給他修改一下,怎會介意。他接著便真的逐字逐句跟我討論為甚麼要改,怎樣寫會好一點。大家也談了些其他事情,說起RAS,他說很多會員都不是研究歷史的,但卻很有興趣聚在一起,聽聽別人的研究,反而專業的學者,很多都是專心寫書出版,沒有興趣社交活動,他說我似是喜歡與人交往。可能是因為我不夠專業吧。不過,經歷了兩年的碩士課程和最近的系展,總覺得太專業,便不平易近人了,開開心心隨便攪作,日子過得快活一點。

會談中提起一個聚會,Mr Emerson拿出日記簿查看,原來也是編得密密麻麻的。快樂,很多時是源自約會。

回家後,按他吩咐,把修改了的Proposal給他再看一遍,多謝他的指點,他回覆道:
I enjoyed our meeting too! I like your enthusiasm and obvious honesty about being interested in history...

2007/05/24

告一段落,還是路遙遙,無止境

今天,系友展在新亞中學舉行慶功,三十多人來了,午餐過後,大師兄們帶眾人遊了一遍校園,看看當年的宿舍、畫室和課室。原來廿五年前,系友會就是在同一地方成立,在高溫下,加倍熱鬧熱情。

席間,有位早年系友把學生們的習作帶來給大家看,看在眼裡,卻是最動人處。大家圍在一起專著看著、討論著小朋友們的習作,樸樸素素、踏踏實實的。不少學長輩畢業後一直從事藝術教育,不單他們的學生成了系友,學生的學生也從藝術系畢業教書了。

藝術教育,路遙遙,無止境。堅持到底的,其中便有這樣一群質樸而隱重的老師。

慶功完畢,幾個同學一起到雲姐的貓創作。一個愛貓人的小天地,由當年大埔尾收養兩雙棄貓,到今天成了名貓主人,是另一種堅持。

幾個同學,坐在地板上,任由貓兒穿梭。談了一個下午,明年的畢業廿年展,似乎又落實了一點。

2007/05/17

since 1988



這一夜,我們穿著的紅衣,後面寫著“since 1928”。

1988年6月底,剛完成功課考試,便到港台上班。過了幾個月,有機會參加香港廣播六十年的特輯節目,實際上做過些甚麼,一點也記不起來,只記得節目在海景假日酒店舉行,因為前一夜便要拉cable,cable是從Function Hall拉上其中一間酒店房間,穿過房間再拉到街外。我和Joyce Wu因利乘便,在那個房間過了一夜。那趟是一生人第一回住高級酒店,把熨斗也帶了去。最記得是那個熱水浴,浸在浴缸裡,日間的忙碌疲勞盡消,那時,很渴望擁有一個浴缸。後來,搬了幾次家,終於有浴缸了,但卻是極少用,就算偶然一次,也再沒有那次疲勞盡消的回憶。

“since 1928”勾起1988年這一件小事。

since 1928,港台有過多少大件事,也不過是過眼雲煙,但大件事背後卻有很多小故事,走了的和留下的港台人,口耳相傳,可以說久,可以記很長。

2007/05/13

意想不到的感動



沒有想過,系展會帶來如此高漲的情緒。

看到不同年代畢業的系友,大家的作品,不同媒體、不同風格,放在一起,不談高下。

開幕日,校長、院長和系主任都不是當年的了,但老師、同學和朋友,大家都沒有改變。開幕情景,包涵了一個個內容豐富的故事。

回家,我給同學們去了一個電郵:

Susie, 大強和我,參加了今年的藝術系金禧既系友會銀禧展。

參與帶來的興奮和回憶,非筆墨能形容。我們三人都渴望來一次畢業20周年記念展,希望同學們有作品出作品,有場地出場地、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有計出計...,總之,有乜出乜。

畢業展後,我一直沒有做過任何展覽,但經過今次,我可以說,一起參與,會給你意想不到的感動!

希望星期六聚餐會見到你們。




每名系友獲發金書銀書各一本,參展的系友,多發銀書九本。銀書是參展目錄,全書銀灰和白,「藝術系金禧暨系友會銀禧2007」燙了金色,簡潔而隆重。金書是由歷屆同學執筆回憶曾在藝術系任教的老師,全書底面側面都是金色,初拿在手,大家都說太金了,就像金磚一樣。但回家細讀內容,師道傳承,真金不換,明白了內裡韻味,便不覺外表俗氣了。

書的封面是給外人看的,書的內容,是給有心人看的。

跟著,收到Janet的電郵:
Congratulations to Joyce. You made a big step forward in your life. Please don't be humble.
Creativeness is something that is beyond limits of time, hardware and software. Once you start to create, you will never stop. As i had been to some exhibitions for a while, I can see that creativeness doesn't have boundary.

本是先有limits和boundary,才有beyond limits和doesn't have boundary。

明年是畢業20周年,也是就業20周年。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年過不惑,才第一回碰到雙失,原來,失去和逍遙是不能並生的。

逍遙,是從掛礙中昇華出來的。

2007/05/10

曲終,人散

今夜,終於告一段落,兩年的課程,完滿結束了。

曲終,人散。

近三十人從試場出來,最後,只剩下我和三個年紀相若的男同學到Billy Boozer,算是慶祝吧。

談到課程、談到老師、談到同學,大家都不無感慨。就是如此,念畢兩年,算是個碩士吧,但是,知識增進了許多嗎?志趣相投的朋友多了幾個嗎?求職擇業的能力升值了嗎?都不見得。倒是大家都同意,報讀這個課程,不過是滿足自己的興趣,相信只有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才會覺得花了幾萬塊錢,又要上課,又要做功課,又要考試,還算是件樂事。好些年輕一點的同學,進入課堂,老像學校欠了他們些甚麼,上課下課從來不與大家交談,也是這樣過了兩年,或許對他們來說,孤獨,便是一種樂趣。

這個學期年沒有了麥學長撐場,真的失色了。

廿多個年輕人,就是比不上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先生有魄力,何也?

除了“搵長了和定夾自然外”,這位老人家,有的是在疲憊年輕同學中找不到的英雄本色。

今屆的謝師宴大概告吹了,或許就是因為我們這一屆,少了一位如此出眾的學生領袖。

聽說暑期後,他又到城大開始新的碩士課程了,two thumbs up to you, Paul。

2007/05/08

自由創作人






終於,自由創作人有作品了。
自畢業展後,等候了19年,終於,再次參加展覽了。

此刻的興奮,有如小學時勞作給老師貼堂。創作,對我來說,不過是一件快快樂樂的事情而已。

2007/05/07

美麗的真相

媽姬上是期轉傳短片一段,題目是美麗的真相,並加註腳:工程之大,真非筆墨形容。

跟著,我發表了一段對self-esteem 的體會,跟著,大家每天都在這討論上貢獻一點,即使不關乎“美麗”的真相,或是美麗的“真相”,卻有非筆墨形容的樂趣。

電郵連起來,差不多已有數米長。

及至昨日,莎莉這樣寫:
其實,如果我發左達,我會提早籌備個間六星級o既老人院,到時大家開心得啦...所以當你誠心祈禱個陣...可以幫我祈埋.....嘻嘻....

還是老虎認真:
我們禱告就要正規和正經一些
請大家低頭誠心祈禱.......

誠心祝禱老來過得快樂而有尊嚴,時日近矣。

昨日,送上另一段無意發現的短片,夠反高潮了。

2007/05/05

感謝上天,沒有賜給我孩子

前幾天,收到同學的給大家的電郵,談及我早前貼上陳耀南那段前報,說:

All along I've viewed myself as a cynic of a perfectionist who is easily agitated by trivial matters: the offensive words scribbled on the door of the partitions inside the university library toilet (xxU), xU students' habitual 'jumping queue' at the bus stops in the campus, xU students' staring (at me of course) upon my complaint (made in low voice) against their lengthy and noisy conversations in the 'silent area' of UL (University Library, main campus)...

Not until lately did I find 'I'm not alone'. When? After a 30-minute chitchat (outside the 'silent area') with a librarian who's been working in xU since graduation in the early 1980s. In fact, there're more 'exciting', yet true stories than I expected.

A couple of minutes ago, I browsed my friend's blog and found a good piece (see attached) that has eased my mind completely: I can now confirm that I'm still in fine fettle, at least not that 'abnormal' as I portrayed myself in the past.


近日與吧友的電郵,也在談孩子。

老虎提了個好方法:
祝他早日發大達,自己買過間豪宅,此後,大家各自開開心心生活下去。
現在開始祈禱........


我第一時間和議:
好!好!好!現在開始祈禱........
願上天賜給世上的每一個孩子,都會對父母像父母對他們那般好。阿門。


報章副刊,三兩天便有人寫現在的孩子怎樣怎樣不如自己當年,三兩天又有人談自己怎樣怎樣體恤自己在叛逆期的孩子。

何以嚴以律已,寬以待兒?

收音機天天叫人養寵物前停一停,想一想,實在應該順道加句:養孩子,都是一樣。

昨天,收到另外一位同學的電郵:
...I handed in my report on 30/4 afternoon but immediately found mistakes on 2/5 when I read it again...Life is hard and no perfect; whatever will be, will be ....
附加精彩片段

都是同樣的宿命,自己的東西,無論看多少遍,仍是有錯,只怪自己不好。

自己的孩子不好,不算是自己的錯。

whatever will be, will be ....

2007/05/03

讀書人的宿命

是否讀書人的宿命,一年時間準備,還是到了最後一刻才完稿!

昨天,終於把畢業論文完成了,在最後期限前一個小時交了。看了無數遍,交了後回家再看,仍是有錯漏,還要在篇首,又是讀書人的宿命?

早上,看最後一次,本以為很快,看畢改畢,原來已用了兩個多小時,還有很多註腳的格式都不齊整,補充修改,又用了近兩小時,順利打印了第一份,沒有問題,再印兩份,印至第二份中途jam了紙,也是常有,照例把紙用力一拉,這次竟不行,紅燈亮起,弄了十五分鐘決定放棄,改用放在雜物堆中的巨型雷射打印機,搬開阻礙雜物,連好線,又用了廿分鐘,幾十頁附錄原本打算列印前多看一遍,也來不及了,當中十多頁是彩色圖片,用彩色印出來,原非本意,卻是天意。彩色卻比黑色用多了三、四倍時間,又用了近一小時。

打印完畢,沐浴更衣,出門己是下午二時多。跟著是釘裝,釘裝完畢,已是三時了。回校途中,發覺電話有個留言,原來老師說有些修改,回到學校電腦室把修正稿印到了出來,到學生自助室試把幾份膠圈釘裝打開更換,看著那部釘裝機,雖然是學生,卻不能自助,昔日天天對著的東西,不須親自料理,便從來懶理,唯有請辦公室的小姐幫忙,她一個起落,便把膠圈打開,弄好了,到我自己弄第二本,前後左右方向放下去都不對,動作還要有點像Mr Bean,終於,還是完成了,但已是五時半了。

比六時半前交到辦公室的期限,早了一個小時。

從辦公室走出來,卻有種無法形容的失落,即使當年在中大完成自由創作後,也沒有這樣失落過。

或許,當年沒有失落,是因為沒有付出過代價;打滾十九年後,這趟只計耕耘,不問收獲的交易,用金錢衡量,是賠了大本。

但是,對讓自己活得更體面,算是有個交代了。

何達老師當年提過一套外國電影,女主角歷盡波折,最後一個鏡頭是大wide shot:她一個人站在公路上,攤開了雙臂,很多單車從她身邊迎面駛過,她就是站得那樣穩,那樣自信。沒有真實看過這齣電影,但這個場景,廿多年來,卻從未在腦海中褪色。

從系辦公室裡走出來那一刻,對著長長沒有一人的走廊,我卻想起那個鏡頭。

晚來,重讀了一遍《太史公自序》,失落,消失了。